(德国历史学家约阿喜谟•巴克霍森)
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的大战,追根求源,原是欧洲内部的事件。然而,这场战争却演变为第一世界大战,这主要是因为此时整个世界的命运掌握在欧洲手里,自然世界的形势也是由欧洲决定的。大战以来,还不到二十年,整个世界的政治面目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时至今日,倡言世界命运系于太平洋之说,几乎成了一种普遍认同的理论。欧洲的新战争很可能不牵动世界其余各地,而欧洲呢,虽然坐在四围巩固的营垒里,却难于不过问太平洋的战争。因为,在今日,欧洲的命运已经系于东半球事变的进展,而欧洲将从东半球的事变里决定它的永久形势。
不管如何,我们开始习惯于这种新的状态,而并不像旧时代的国人那么天真地相信世界的中心是与市场的中心相符合。可是,如若我们想到过去历史的重心绝不是永久在欧洲,或许我们对于眼前经历的事实将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我们将加紧武装以应付未来的威胁。直至十五世纪末期为止,在政治上,欧洲似乎始终处于世界文明的旁观者的地位,恰如它在地理上所处的地位一样:面积有限而傍于亚细亚大陆的一个半岛。西方人真正进入世界文明,乃是在文艺复兴后资本主义初期发展中层出不穷的发明当中,在这一时期,他们几乎降服了整个世界。然而,即在这个时代中——到今天也不过相隔了二百多年年,有一批来自亚细亚的军队竟然威吓了维也纳的门户。欧洲霸权的时代——前后不过五百年,似乎就达到了它的末期,我们已经看到盛极必衰的起初几种征兆了。
中世纪欧洲的大事,我们知道得很清楚——往往也不甚高明;然而,在同时代,亚洲却是一段范围极广大的世界政治的世纪,我们在这方面所知道的却极其有限。本书叙述成吉思汗及其帝国的历史,我想大多数的读者都能阅读,它应当不仅限于扩大历史的叙述,同时也应作为未来的蠡测。我们不仅探索成吉思汗及其所建立的世界帝国对整个世界的影响,这段历史已经不能局限于一个民族的历史,更有助于从地理环境等方面综合考虑成吉思汗及其草原帝国对世界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广泛影响,对我们了解世界的格局大有裨益。
在最近几年中,曾有若干叙述成吉思汗传记的著作。为首的应推哈罗•兰伯(Harold Lamb)的杰作。这些作品,大概都采取了小说的体裁,仅仅注意蒙古帝国创造者的身世。将地球上各国最奇特和最广大的国家的全部历史写出来,我们觉得是更有必要的,而这个国家的宗教、经济、军事的面目,都在这部历史里据实表露出来。
蒙古帝国史的材料来源,主要方面是分属于中国、阿拉伯、亚美尼亚的纪年史,如非专门学者便不易阅读。但有一批研究者,经过多方努力后,曾翻阅过浩如烟海、极其繁杂的材料,并将之集中起来。第一部应推何威士(Henry H. Howorth)分订四册的《蒙古史》,次为法国人多桑(D’Ohsson)及喀恩(Cohun)的著作。我们也曾参考了爱尔特曼(Erdmann),汉默•浦格斯塔(Hammer-Purgstall),格鲁塞(Grousset)的研究——他们曾翻译了蒙古王子撒难薛禅(Sanang Setsen)的纪年史,我们也利用了优尔(Yule)及其他历史学家关于马可•波罗游记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