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事实上提出了一个集中营里的性生活问题,问题有时候集中在对性欲的分析和解释方面。应该对性欲这一概念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因为客观上存在的性要求,它不可能在四周围着铁丝网、在巨大压力和被奴役的环境下产生。因而人们猜测,一种潜在的特殊性关系可能在某些被囚人员中流行。人们更猜测,集中营的统治者不会容许任何的肉欲享受在这严密控制的环境中发生。因此这远非真正的性生活,远非双方分享快乐,而是一种完全的屈就和顺从。先关在斯特鲁多弗后又转移至达豪集中营的抵抗运动战士艾梅•斯皮茨断言:“集中营各管区的头头们以及从囚犯中选拔出来的监工们,在被囚期间,几乎都成了同性恋者。狱中幽闭的生活常常引发一些逢场作戏的同性恋行为,他们在各个不同国家的年轻囚犯中挑选合适的人选。在斯特鲁多弗集中营,一个当厨子的监工选了两个15岁的俄国男孩为他服务,他私下给他们食品。晚上,在营区的棚屋里,他们必须满足师傅的肉欲。至于那位当火夫的监工,他有一位比利时男孩陪伴。星期天,我们看见他不停地亲吻那个男孩的嘴唇。” [40]
集中营里那些被党卫军从囚犯中挑选出来干杂活或监工的卡波(kapo)们,几乎个个都是粉红色三角的佩戴者,他们对手下犯人简直有生杀大权,他们是囚区中的绝对权威,他们淫乱无度,相互间明争暗斗。艾梅•斯皮茨补充道:“有两个卡波争抢一个上莱茵省的阿尔萨斯青年,青年每星期日从一个卡波那里接受一盆菜汤,从另一个卡波那里接受一支香烟。两个卡波争风吃醋。一天晚上,他被送到医疗所去‘消毒"。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死了。原来有人给他的血管里注射了一针汽油。他只有19岁。”
另一方面,为了争取活下来,什么样的策略都得使用,但首先要考虑对自己有无危险,其次要考虑是否牵连另一方给别人带来灾祸。海因茨•黑格尔多次勇敢地坦陈这一微妙的问题。他以自己的方式做出选择,为的是在这样一个既封闭又野蛮的环境中保护自己:“我除了寻求一位头头或一个卡波的保护外,别无他法。他把其他前来要求我提供性服务的人拒之门外。他保障我更多的食品和保护我的岗位。作为回报,我必须成为他的‘朋友",在他有性要求时,上他的床。” [41]
从上面例子可以看出,默契是明确的,它不会引起任何不愉快的争议。有一个荷兰的同性恋者的例子,同上面提到的情况差不多,他在一次电视新闻报道中说:“有一位党卫军的医生很喜欢男孩子。他经常把我叫去。有时候他同一个同事一起来,同事也是批准可以干这事的人。好几次,他用两支手对付我,这实在太难受了。至于那位缝衣车间的卡波,他有一个波兰男孩为伴。那位男孩消失后,我被迫去陪这位卡波。我正是亏了他才得以生还。应该接受现实。应该承认,人人都想活下来,哪怕是通过我这样的手段。” [42]